赵树理,对于很多山西作家来说,是熟悉的陌生人。
他是山药蛋派的创始人,也是个地地道道的“文摊作家”,畅销书作家。
他从老百姓中走来,坚持“为老百姓写作”,是一位真真切切的“人民作家”。
赵树理的写作,是坚持现实主义的写作,是山西很好的传统。但这么多年来,山西作家走着走着,忘记了当初为什么出发,忘掉了来时路和写作的初心。
有人觉得,赵树理的写作土得掉渣不入流,按照那样的写法,跟不上时代的潮流。即便是获得赵树理文学奖的作家,估计也没有几个人认真读过或者认可赵树理的作品。
记得好像是2005年左右吧,山西有评论家提出“后赵树理时代”这个概念,有一些作家认可;但更多的是不认可的反弹,尤其是在部分年轻作家那里遭到反感,认为“山药蛋派”这样的流派归类,淹没了自己写作的独特性,不够与时俱进,看低了自己。后来这事不了了之。
一切文学创作,都有他的时代性。为了让大家更好地理解那个年代和赵树理的写作,今天我特意给大家带来了一本赵树理的小书——《李有才板话》。
作为人民文学出版社“新文学碑林”丛书之一,《李有才板话》这本小说集总共72页,薄薄一本,但分量很重,属于“薄薄的厚书”那种。
小说集根据当初的原版印制,原版应出版于1940年代中期,里面一共包括《孟祥英翻身》《小二黑结婚》《李有才板话》三个短篇小说,总共约3万字。
从这几篇小说中,我们看到赵树理写作的一些特点。作为懒人一枚,我就不自己总结了,直接引用概括本书推介人李大章的说法吧:
他说,赵树理的小说,很多都不长,截取生活中的一个横断面进行展示,反映出社会的某些乡村或某些角落的某一阶段的生活特点。
书中的人物,无论是农村进步青年,还是落后分子,当时的农村读者,不光在纸面上碰到他们,也天天在日常生活中碰到他们,十分富有感染力。
如果你觉得赵树理的作品全是歌功颂德,那你就大错特错了。他的作品,不止于歌颂新政权、歌颂新农民,而且敢于揭露政治生活或者其他生活中丑陋的一面。比如对主观主义、官僚主义的批判,就十分值得当下作家借鉴、反思。(这个是我说的。)
赵树理的小说,内容新鲜、贴近现实,真正的沾泥土、带露珠、冒热气,属于“越是民族的,越是世界的”那种。它从旧形式中蜕化出来,而又加入新的创造,语言浅白、口语化,快板、梆子戏、京味大鼓,各种形式似乎都能水乳交融地融合进来。正如相声演员郭德纲所说:雅得那么俗,俗得那么雅,实现了真正意义上的大俗大雅。
赵树理说自己是一个“文摊作家”。他不把写给农民看的东西当作“庸俗的工作”,或者是“第二流的工作”,而另外存在着“一等的”写作目的。因此,便能够在作品中处处显示出对读者对象的尊重,考虑到农民读者的习惯和口味、理解水准、接受能力,通过通俗浅近的文艺形式来表达自己对社会、人生的认识。
当下,一些作家口里喊大众化,实际不肯大众化;或者自己不会通俗化,不但不以自己是脱离群众、脱离现实,反而以多数人愈看不懂,听不懂为荣;或者口里也赞成通俗化,而自己又不亲自下手,始终把通俗化看成“左道旁门”,仿佛只有他的洋八股欧化才是“正统”。
我们的创作,最大的问题是没有读者、缺乏受众的问题。为此,2024年底,“新大众文艺”概念提出后,迅疾在文艺界引起强烈反响。李敬泽在《新大众文艺——支撑新高峰 砥砺新经典》一文中第一句便提出:新大众文艺的根本之“新”,就是人民大众正在以前所未有的规模和深度,参与着文学艺术的生产传播,进而改变和塑造着一个时代的文艺形态。
当人工智能技术不断更新迭代,对作家和艺术家们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和期待。我们如何适应新的时代,与AI共生,焕发出新的可能?
近年来,为了实现文艺创作从“高原”到“高峰”的跨越,国家相关部门提出“新时代山乡巨变创作计划”“新时代文学攀登计划”。山西作家如何进入这些计划,走上新赛道,实现创作上的突破?
今天,重提赵树理,我们或许会有新的发现和思考。
(本文根据2025年4月16日阳泉重读赵树理·读书交流座谈会上的发言整理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