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些出没于抖音、快手娱乐江湖的“群众演员”,一夜之间犹如一百单八将梁山大聚义,你方唱罢我登场,竟然在银屏上演出了轰轰烈烈的一出好剧。你说他们是“草根演员”吧,他们不服,你也不信;你说他们是正式演员吧,掐指一算,似乎印象中从来没有演出过啥“大块头”的电影、电视剧。但无论怎么说,这一次用一句话来总结就是:成了!
脱贫攻坚的主旋律,竟然就这样被一些貌似群众演员的人云淡风轻、悄没声息地搞成了,而且还是出头露脸、风光无限的好事。最近,阳泉人民在追剧《山海情》的同时,又有了非同一般的新的收获。这就是12集本土电视连续剧《十里八乡》的抢眼播出。

看得让人走心上头
《十里八乡》打的旗号是“阳泉市首部本土电视剧”。猛一看,谁信呢!作为中国共产党领导创建的第一座人民城市,阳泉已走过70多年的光辉历史。多年来,阳泉的文化娱乐产业一直走在全省前列。其他不说,单说阳泉春晚的举办,就已经有30多年的历史,央视春晚才办了有多少年啊!“首部本土电视剧”,似乎埋没了之前历代电视人的功绩。
但细细想来,以前拍摄的不是纪录片就是专题片,还有近似于系列组合短剧,这样有正规拍摄许可证(乙第21001号)和发行许可证【(晋)剧审字(2021)第001号】的,似乎还真没有。看到此,似乎应该有哭声。其实大可不必悲观,放眼全省全国,地市级城市不与专业拍摄制作公司挂名合作,单枪匹马、正儿八经从事电视剧拍摄的,还真没有几家,做个新闻专题片和纪录片或许还勉强可以,但要整出点大动静,恐怕就是张飞穿针——大眼瞪小眼了。
《十里八乡》是由阳泉广播电视台独立拍摄的本土电视剧。该剧通过古关村、桃花沟村、南窑村三个村的发展变迁,在扶贫、扶志、扶智的基础上,重点讲述“扶心”的故事。再说得详细点:《十里八乡》讲述了晋东市桃花沟村和南窑村合并中的纠葛与矛盾,以及古关村第一书记田青的扶贫故事。这样总结,故事似乎平淡无奇,全国各地都在脱贫攻坚奔小康,哪个村没有个第一书记?其实,电视剧是表演的艺术,一要有好的创意(好的剧本),二要有好的演员,二者就像鱼儿与水的关系,谁也离不开谁。二者搭配好了,好戏也就来了。
《十里八乡》的故事好吗?答案是:好。《十里八乡》的演员表演得好?恭喜你,答对了。看惯了“手撕鬼子”,见多了“抠图表演”,再看这样不悬浮、接地气的土味电视剧和“非专业”表演,还真是让人不习惯。所以一开始很多人抱着吃瓜群众的态度去看,一边嗑着瓜子,一边喝着茶水,似乎要等着电视剧验证自己事先下的预判;心里想着,不是某某亲戚家的孩子参加了群演或者某某邻居在剧中有客串,我才懒得看呢。
结果看着看着,瓜子也不嗑了、茶水也忘喝了,竟然看电视剧看得上头了。原来,它既不是“东北F4”版的《乡村爱情》,也不是南方版的《青恋》;既不是斗智斗勇的《谁说豆包不是干粮》,也不是略带洋气的《马向阳下乡记》,它就是地地道道的阳泉版的《十里八乡》。
别拿“群众演员”不当演员
好故事首先要有好内容。《十里八乡》展示了阳泉市脱贫攻坚中的先进事迹和感人故事,内容(故事)上能立得住。剧中桃花沟村原型桃林沟村是全国文明村、全国生态文化村、山西省十佳魅力新农村、山西省文明和谐村,集诸多荣誉为一体,成为阳泉的一面旗帜,引领了农村经济文化的发展潮流。桃林沟富裕了,没有忘记带动周边的村子走上富裕的道路,2013年5月,在区委、区政府的统一部署下,桃林沟村与邻近的富山、魏家峪、甘河、龙凤沟、官沟组建了桃林沟联村党委,李乃珠担任联村党委书记。
地处偏远的阳泉郊区杨家庄乡大南庄村为贫困村。本着“以强带弱、资源共享、共同富裕”的原则,在充分征求两村村民意见的基础上,桃林沟村和大南庄村经民主协商进行了合并。现在大南庄村民已整体搬迁至桃林沟村“喜来居小区”居住,享受和桃林沟村民同等的教育、卫生、就业、养老等各种待遇。通过果蔬交易市场、桃河民俗文化园、喜来居小区、桃林沟室内水上世界项目,为联村村民和大南庄村村民提供就业岗位500多个,实现了联合发展、共同富裕,真正地让大南庄从贫困中走出来,融入到整体的发展中来,享受到富裕和幸福的生活。
桃林沟村在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和乡村振兴中的新举措、新做法有目共睹,正是有这样的原型,《十里八乡》的故事才能立得住、有嚼头。
说了故事,再说演员。这拨演员还真是能演,不要看平常在电视上出头露面的机会不多,但在阳泉地界的舞台上,一个个那也是吃得很开的。电视剧中的演员演技,我倒不认为他们是非专业演员。俗话说,熟读唐诗三百首,不会吟诗也会吟。演戏也一样,经见的阵势多了,气场和演技自然就打熬历练出来了。
比如王学刚,本来就是九典曲艺社的掌门人、郭德纲的弟子,天天说相声,在剧场表演,表演个把电视剧难道还会怯场?还有抖音上“二丫来了”的那一哨人马,在短视频平台上好好学习,还不能在电视剧里天天向上?还有阳泉评说传承人大东,也是经常在电视、广播上露面的主儿,与美妞谝阳泉谝得嘴巴那是一个欢,客串个秃小啥的还不是小菜一碟?扮演第一书记田青的王惠、扮演村党支部书记明子的王珏,本身就是电台主持人,哪个没有做节目的历练?哪个是盏省油的灯?
在影视剧中,正面角色塑造成功、让人信服,其实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,《十里八乡》中的田青、明子、刘仕冒、李星耀、史亨通等正面角色,表演起来不温不火,各有特色,比如田青的亲切贴近感、明子的阳光明快、刘仕冒的担当精神和远见卓识、李星耀的气场和做人做事的眼光,如果仔细观察,会发现他们身上肩负的“戏份”悄然闪光。


在我的个人体验中,反派角色或者“灰色人物”往往更容易出彩,被人记住。胡开峰、皮老虎、秃小、红嫂、二驴、六嫂、史秋成,还有那些放狗咬人的角色,有的戏份多,有的戏份少,但一个个各具特色,活灵活现,表演得十分出色。
尤其印象深刻的是“二驴广播”那场戏:当古关村的“二驴”在村广播中喜极而泣,通知大家村庄终于打出水来了的时候。我似乎感觉到,演员入戏太深,演着演着就“出戏”了,与剧中村民的生活融为一体,泪水情不自禁夺眶而出……
表演难度系数最大的应该是皮老虎这个角色。正常人扮演一个半憨的人,进入角色的生活和内心世界十分困难,但演员拿捏得很有分寸。鹅场毒杀鹅后还赖着不走,想要吃鹅肉;姐姐生了小病,他却在全村吼叫着说姐姐要死了;外甥婚礼当日,他与全村人一样高兴得手舞足蹈,但大家仔细观察会发现,皮老虎双手摆动的姿势与其他人截然不同,那种介于高兴与憨傻之间的情态,演员拿捏得游刃有余、十分到位。

别拿豆包不当干粮,别拿村长不当干部,更别拿群众演员不是演员,韬光养晦天长久,偶露峥嵘也嚣张。所以电视剧《十里八乡》才有了现在的成功。有人说他们是群众演员,有人说他们是非专业演员,其实张扬他们台上光辉的“十分钟”,并不能掩盖他们在台下努力的“十年功”。
“盛夏的果实”
由于筹拍时间短暂和资金等现实问题,《十里八乡》的故事线很短,紧锣密鼓讲述了三个村庄盛夏到初秋的故事。这也是北方最美的季节。所以在《十里八乡》中,我们看到乡村生活的恬静与美好,似乎一下子走进乡村生活的“集体记忆”。曹玉梅家院子里的葡萄架(还有那只喳喳叫的喜鹊)、古关村的土长城、桃花沟村的小吃一条街,以及古关村的秃小端着碗走街串巷,史一航与王佳佳具有地方特色的阳泉婚礼,六嫂与秃小的阳泉评说直播……电视剧体现了“醉美阳泉”的风土民情和浓浓乡愁。观众看电视,就像重温一次乡村生活,就像开启一场电视版的乡村旅游。有人说电影《过昭关》是一部典型的乡村公路电影。以此类推,我觉得《十里八乡》是一部不错的太行山乡村旅游电视剧。

虽然是阳泉市首部本土电视剧,但《十里八乡》收获了成熟的“盛夏的果实”。如果用打分来衡量的话,我觉得可以达到“70分”。对于一部初出茅庐即获成功的作品,这是一个很高的分数。因为影视剧是一个综合的艺术,除了剧本、演员,还有服装、灯光、道具、音乐、剪辑等工作的配合和支撑,甚至字幕的正确率也是考量的其中一环。但这些都瑕不掩瑜,有些在后期重播中还可以重新加工制作,不断弥补。
在我看来,《十里八乡》开创了山西省地市级电视台筹拍电视剧的新纪元。虽然仅是万里长征迈出的第一步,成绩还有待提高;但可圈可点、值得琢磨深思的地方也有很多。它对地市级电视媒体的转型升级、节目形态、广告运营的启示自不待言。最主要的是,它整合、汇聚、带动了一支影视剧创作队伍和表演人才,从长远发展的角度来说,或许这个更为重要。
另外,当下是脱贫攻坚全民奔小康的大时代,是“理想照耀中国”的大时代,而不是几个人弹弹棉花、喝喝小酒的小情小调小时代。主旋律也能很好看。如何讲好中国故事,应成为每个文艺工作者共同的话题和使命,责无旁贷。